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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培训:中国当代具象雕塑概观——孙振华
时间:2013-07-15 15:26:57 来源:雕塑学校 浏览数:
1992年,《美术》第10期发表署名方维的文章,《对一座雕像的意见》,对该作品提出了批评,认为作品对毛 泽 东进行了丑化。
尽管渠晨明塑造的毛 泽 东有着真实的照片作为依据,然而,只要是背离了人们习惯的设定和期待,无论怎样,都会受到指责。事实上,渠晨明的“毛 泽 东”与当时绘画界的政治波普并没有联系,但是他大胆地尝试了自己的具象方式,回答一个人们有意无意在回避的问题,这一点在学术上是有意义的。
在当代具象的人物塑造的实践中,李象群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纵观李象群的雕塑创作,基本上坚持的是具象语言。
李象群曾以其表现西藏民族生活的一组作品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向十分关注藏民生活,从大学开始,直到研究生毕业以后,他始终对藏民的精神世界予以极大的关注,他反映藏民生活的作品有《藏女》、《春天的微笑》、《在须弥山下》、《遮掩的一部分》等等。
李象群还有一些表现体育运动的作品《永恒的运转》、《接力》等,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在名人塑像方面,他为上海多伦路文化名人系列雕塑所创造的《茅盾》,采用了写意的方式,寥寥几个块面,挥洒自如,就将一个潇洒的左翼作家的形象刻画了出来。他的《红星照耀中国》,刻画的是长征结束,刚到延安的毛 泽 东。这本有斯诺的照片作为依据,但李象群在刻画过程中,充分发挥了雕塑塑造的特长,对毛 泽 东做了亲切、自然、人性化的解读,使这座雕塑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2007年,著名作家王小波的裸体塑像,在雕塑界也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王小波以他深刻的思想,犀利的文风赢得了当代中国人的喜爱,如何表现王小波?这个问题因为一位年轻学子的尝试而引发了争议。
2006年,广州美院在校学生郑敏为了纪念王小波逝世十周年,创作了一尊等大的王小波裸体像。当这尊雕塑应邀准备参加上海雕塑艺术中心大展时,作品照片在网上披露,引来了一场轩然大波。
许多网友接受不了这尊雕塑,王小波的家人也接受不了这尊雕塑。一位受人尊敬的作家,一旦以裸体示人,让他的粉丝和家人无法理解。
中国社会基本上已经接受了《掷铁饼者》,接受了《大卫》,也接受了《思想者》,为什么不能接受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王小波呢?
也就是说,国外的名人不穿衣服可以接受,中国的名人不穿衣服可能就让人接受不了。看来,身体的问题,仍然是许多中国人心里的一个坎。我们可以用民族性,用国情,用传统道德来解释这个心结,但是这种双重的解释标准说明了什么?
有趣的地方在于,在中国,有些人认为具象的人体塑造早就过时了,不屑一顾了;可有些人,仍然还在为一个自己敬重的人能否裸体而苦恼万分,忧心这种塑像是否会玷污心中的圣洁。
其实,在这个问题的背后,仍然是对人的理解,对人性的理解,对人的全面性和丰富性的理解。应该说,郑敏用自己的作品,回应了具象和当代性的结合问题,这件作品正好说明具象的学术意义一点都没有被消解。 时常可以听到有些人为具象雕塑的前途和未来叹息,为具象雕塑是否具有当代性忧虑,其实,具像的可能性远远还没有为我们认识到。
如果在当代具象雕塑中,仰视和平视之争一直都存在,那么,一种平民化的具象人物塑造的风潮却不动声色地在当代雕塑中潜行。
在1992年当代青年雕塑家邀请展上,刘杰勇《站立的人》引人注目。曾有人称它为一代青年的无字碑。这是一个很“酷”的青年,板寸头、皮夹克、圆领毛衣、萝卜裤、大皮靴、眼上架着大墨镜,耳上塞着“随身听”这种标准的行头和标准的神态活脱脱一个当代时髦青年。作者并不自矜于写实技巧为满足,而是让人在一个冷峻、沉默、有距离的神态中,感到一个当代青年的内心世界。
这种不合作的冷峻态度让我们感到了个人与社会的一种对峙和紧张的关系,正是这种既熟悉又有距离的感受,使我们感到了人物所具有的一种沉默的力量。
展望参加《当代青年雕塑家邀请展》的作品则是一件翻制的《坐着的女孩》。展望是比较早开始尝试用翻制的办法来塑造人物的雕塑家。展望拿这件翻制作品参展,表现出他的创作状态与当时其它青年雕塑家还不太一样,这种翻制作品在展览中是唯一的一件。展望解释,这件作品塑造了一个将要起身和面露惊惶的少女来暗示初潮,这个瞬间象征萌动初醒的状态。这也是非常普通的年轻女孩中的一个。
在青年雕塑家中间,班陵生、于晨星、姜煜都采用了照相写实的手法来塑造自己的形象,用具象雕塑来反观自身。自塑像是雕塑上的一个传统,然而,当新一代的雕塑家用具象方式来关照自身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带上特定时代的痕迹。
陈文令的《红孩儿——我的童年》这些生动活泼的“红孩子”与作者的童年记忆有着密切关联;这不仅是一种个人的记忆,同时还是一种集体的记忆,它们以其单纯、童趣、生动、和强烈的视觉效果打动着观众。陈文令的这些红色的小孩与传统具象的区别在于,他是批量的,复制的,在这一点上,也间接地让我们看到当代文化中复制、拷贝的因素对具象雕塑创作的影响。
当代具象雕塑与生活物品
当精神的激情让位于世俗生活后,正如诗人海子所说:“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在当代雕塑中,出现了一些用具象的手法,塑造、翻制日常生活物品,或是对现成用品进行加倍放大的作品,这些作品也是典型的具象作品,它却是过去所不多见的。
这些作品洋溢着世俗的,日常生活化的气息。这是雕塑的一次转身,它面对的是一个物质化的,生活化的世界,在人们经常接触的,不以为意的这些普通物品中,寄寓着具象观念的转变。
清华美术学院的许正龙恐怕是在当代较早致力于创作日常生活化物件的雕塑家之一,他的一系列作品,如《自行车》、《吉他》、《提琴》、《搓板》、《开关》、《灯泡》、《火柴》、《颜料管子》等等,都是取自常见的生活物品,这个过程从1988年开始。这个过程是他对物品与人的关系思考的过程,在这些物品中,寓含了作者所要暗示的许多东西。同时,在这些物品中,他还有拟人的倾向。他是这些解释他的这些作品的:“没有重大题材,也不含爆炸新闻,一切都归于实实在在、平平淡淡,唯有雕塑表现的内容都是日常生活之中普普通通的具体物像,再揉进主观的因素,使各种生物或非生物均赋予人文情感及形态特征,于人不同感知状况的各种物像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空间中不断对接、共形、交替及转换,共同传达彼此流动的潜在关联,或许还可昭示某种社会伦理和生存哲理。如外力对隐含人形的普通物体的破坏,而导致内力的流失,整体暗寓人的渺小与悲剧特征。”
1993年,在威海雕塑大赛上,雕塑家杨明的《蚀》引人注目。
这不过是一个人们在公园里常见的供游人休憩的石凳而已,然而,石凳上却十分鲜明地有一个人印记,一个呈流淌状的人的印记,体积已经消失,人已经平面化并呈现出流淌的状态,这使作品立即获得了一种关于存在,关于时间,关于历史的升华,它不仅具有形而上的力量,同时还给人一种关于生命的悲伧感。